6旬母親交通意外離開!困苦聾啞兄妹堅持「為母買最貴骨灰盒」:人生除了生死,都是小事

這是一個真人自訴的故事。

我是馬瑤瑤@入殮師左岸,1992年出生於遼寧錦州,從事入殮師一行已經9年了。

說起入殮師,大家普遍都會認為敢做這一行的人膽子都很大。事實上,小時候我的膽子特別小,很害怕一個人睡覺,經常整晚都要開著燈才能勉強入睡,更別說一個人走夜路了。

那時候我從未想過,將來自己竟然會誤打誤撞地走進這一行,而且一走就是9年,接觸50000具遺體。事實上,我之所以會進入這一行,主要還是受我媽的影響。

我媽雖然學歷不高,但做過很多生意,見過不少世面,非常擅長與人打交道,天生就懂得怎麼和別人相處。她跟我相處得十分融洽,我們的關係像好朋友多過像母女。

Advertisements

不過關係好並不意味著溺愛,她很重視我的教育,對學習成績有一定的要求。但跟其他家長不同之處在於,她不會用專制的管教手段一味地要求我順從她,很多事都會跟我溝通商量,非常尊重我的想法。

正因為如此,我反而更加要強,總想著成為她的驕傲。初一那年,我競選班幹部失敗后,頹廢了兩年,直到初三才重新振作起來。

可錯過的時間無法彌補,前期基礎不夠紮實,導致後來我對自己信心不足,對考試始終有些懼怕。中考前的體育考試一個項目中,我因為太緊張出現了胃部痙攣的情況,沒能拿到滿分。

這也是鞭策這我考上高中之後一直努力的原因,因為我知道,它有多麼來之不易。但是隨著年齡增長,我不但沒有更加自信,反而總覺得努力還不夠,害怕再一次讓家人失望。

Advertisements

(小時候的照片)

高考以前,我的成績一直還不錯。因此媽媽對我的期待比較高,我在心裡定下了上海復旦大學這個目標。

為了不讓她失望,我非常努力地學習,大部分時間都能讓自己和親人滿意。但偶爾還是會因為心理壓力太大,在考場上發揮失常。

Advertisements

然而不管我考試時發揮得好或不好,媽媽都能欣然接受,既不會過分表揚,也不會嚴厲批評。那些年我所有的同學都特別羨慕我,能擁有這樣一個特別開明的媽媽。

我媽不僅開明,而且好奇心和求知慾都比較強。我讀高二那年,她在翻看我的教輔資料書時,無意間看到了殯儀專業的介紹,還特意去查了一下全國有哪幾所學校開設了這個專業,然後跟我分享了她的驚訝之情。

2011年高考成績出來后,我的分數連二本線都沒過。我心裡特別難過,感覺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都打了水漂。

在選擇大學和專業的時候,媽媽不贊成我去讀三本大學,勸我不如選擇一個本科里沒有的專業,比如長沙民政職業技術學院的現代殯葬技術與管理專業。

高考失利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,努力了十幾年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。當時我的心態已經有點崩了,當媽媽問我能否接受時,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。

Advertisements

奇怪的是,在報專業的這一刻,曾經膽小的我好像豁出去了,突然間變得天不怕地不怕。

長沙民政職業技術學院雖然是所專科院校,但一直被大家稱為「專科中的清華北大」,殯葬專業更是被看作「殯葬行業里的黃埔軍校」。這個專業名只是個統稱,往下細分還有四個專業方向,分別是殯儀服務、殯儀設備、防腐整容和陵園。

一般來說,身高長相都還不錯的女孩子選擇的都是殯儀服務。我原本想去服務班,可是我媽卻認為防腐整容的技術門檻更高,將來找工作更有保障。

我認為她說的話很有道理,最終還是選擇了防腐整容。大一剛開學的時候,老師向我們介紹了一下大學三年將要學習的課程,當我聽到要學習解剖學時,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。

我完全無法理解,明明防腐整容應該是把人整理得好看一點,跟解剖有什麼關係?

Advertisements

為了這件事,我一下課就給媽媽打了個電話,怪她為什麼要建議我選擇這個專業,我又不是醫學生,為什麼要學解剖?她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,我以為你知道呢。

我特別生氣地掛掉了電話,花了好一段時間給自己做心理疏導。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這個專業,就不要去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,與其後悔已經做出的決定,不如堅持下去,學出個名堂來。

就這樣,我慢慢地說服了自己,逐漸進入了學習狀態。

大一這一年,我們主要學的是一些理論知識,除了要學習大學英語、思政等普通課程,和本專業的解剖課、防腐液的配置,遺體的縫合處理以及化妝整容外,還要學習雕塑、繪畫、書法、插花、火化機的原理和操作等等其他課程。

(這是我們平時的訓練場地)

Advertisements

剛開學沒幾天,學長學姐帶著我們去了長沙本地的殯儀館里參觀,去之前我們做了好多心理建設活動,按照老師的建議,事先看了各種遺體的照片。好多學生在看照片時沒事,到了現場后就不行了。

對此老師們都習以為常,勸我們現在改專業還來得及。但是讓他們吃驚的是,我們這一屆到最後竟然沒有一個學生換專業。

大二那年,我從上一屆學姐那裡接手了儀仗隊社團,帶領著儀仗隊參加了比賽,獲得了一次二等獎和一次三等獎。

大三那年,廣東省有一個待遇和福利都很不錯的殯儀館來學校招實習生。去面試的人很多,但他們只招四個人,我的專業成績在其中不算亮眼,居然被意外地選上了。

也就是在這裡,我第一次接觸到了真正的遺體。

那是一個4歲的小男孩,死亡證明書告訴我,他的死因是交通事故。當時小男孩臉上的傷不算重,只是眼角有一塊不大的傷,一邊臉上稍微帶一點青紫,主要傷在後背。

Advertisements

(13年實習時使用的操作台)

死神是無情的,經常不按我們的意思來,他有自己的時間表,可能會降臨在我們人生的任意一個階段。雖然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,但當我真正去面對這個躺在我眼前的小小的身體時,還是沉默了好一會,有些難以接受。

給小男孩化妝時,我心裡一點都不害怕,只覺得特別可惜,這麼小的孩子,還沒能好好認識一下世界就匆匆離開了。

看著他幾乎跟睡著沒什麼兩樣的面容,我在給他化妝時,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放輕了很多,好像生怕碰疼了他。

化完妝以後,過來簽字的是一個20出頭的年輕女孩。我以為這是男孩的姐姐,直到看到她在關係一欄寫下「母子」二字,才恍然明白原來她是男孩的媽媽。

當時這個年輕的媽媽已經心痛到兩眼無淚、精神恍惚的地步了,整個人處於一種傷心過度到麻木平靜的狀態里,至今都讓我對她印象深刻,甚至還記得那個小男孩的名字。

(入殮時需要用到的化妝品)

離別總是讓人傷感的,這一生無數次的離別,也永遠抵不過最後的一次生死離別。因為以前的每一次離別,彼此心裡都清楚,過不了多久還是要重聚。

可這一次的生死離別,意味著,這一輩子,散了,就真的是散了。

在這之後,我見過很多家屬不同的表達悲痛的方式。有的人像這個媽媽一樣,已經痛到把自己跟外界隔開了;有的人從頭哭到尾,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;也有人能強忍悲痛,先把親人的後事處理好了,再去宣洩失去親人的痛苦……

我在中山這家殯儀館實習了10天,到了2014年大學畢業的時候,因為爺爺過世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很是遺憾,所以很想回到家人身邊。碰巧趕上那一年吉林有一家殯儀館招人,便借這個機會回到了東北。

由於城市比較小的緣故,殯儀館之前並沒有司儀主持和防腐整容這些業務。

新上任的領導想法比較超前,特意跑到我們學校來招人,然後開始對外做宣傳,慢慢地在當地打開了局面,陸陸續續接到了不少的活。

(畢業后我去了吉林)

其中最棘手的一次,是給一個三四十歲的女性整容。原本吉林當地的風俗是把遺體送到殯儀館的靈堂里守靈,死者家屬一大早給我們打了電話提出要求,希望去殯儀館前先給逝者化好妝。

我們拎著簡單的工具箱到了以後才發現不對,不知是因為鼻癌還是口腔癌的緣故,逝者左臉一半都沒了,根本沒法化妝,只能靠整容才能恢復。

僅僅靠我們手頭的工具沒法完成這個工作,館里特意騰出一間操作室給我們。當時的條件仍然相當簡陋,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材料。

無奈之下,我只好想其他辦法,最終想到用橡皮泥來整容。打定主意后,我立刻給直屬領導打電話,讓他去購買一些接近肉色的橡皮泥回來。

我先用棉花做了一個填充,填充到跟右臉水平面差不多一致的地方后,再把橡皮泥擀得特別薄,將缺失的部分補好,然後把橡皮泥和皮膚接觸的縫隙仔細填充起來。不能太厚,太厚不自然,也不能太薄,太薄會留下明顯的痕迹。

(我親自做模特培訓實習生)

整容結束后,我光是等油彩晾乾就等了一個半小時,接著第二次上妝,盡全力恢復逝者生前的面容。

這次整容一共花了三個小時,家屬看到以後特別滿意,因為之前他們壓根沒想到能夠修復到這種程度。

死亡是一把匕首,然而刺傷的卻是活著的人。我們入殮師的工作就是盡量為這把匕首打造一個鞘。這樣一來,當我們將這把匕首遞給家屬時,才不會讓它在他們傷痕纍纍的心上再補上一刀。

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一件特別令人心痛的事,但身為兒女,親手送走生養自己的父母,也是一段讓人格外心碎的經歷。

Advertisements

文章未完,前往下一頁繼續閱讀

下一頁

1/2

Advertisements

編輯精選推薦 More +